;偶述琐闻,亦多简洁,故读者耳目,为之一新。又相传渔洋山人(王士祯)激赏其书,欲市之而不得,〔6〕故声名益振,竞相传钞。然终著者之世,竟未刻,至乾隆末始刊于严州〔7〕;后但明伦吕湛恩〔8〕皆有注。
明末志怪群书,大抵简略,又多荒怪,诞而不情,《聊斋志异》独于详尽之外,示以平常,使花妖狐魅,多具人情,和易可亲,忘为异类,而又偶见鹘突,知复非人。如《狐谐》言博兴万福于济南娶狐女,而女雅善谈谐,倾倒一坐,后忽别去,悉如常人;《黄英》记马子才得陶氏黄英为妇,实乃菊精,居积取盈,与人无异,然其弟醉倒,忽化菊花,则变怪即骤现也。
……一日,置酒高会,万居主人位,孙与二客分左右座,下设一榻屈狐。狐辞不善酒,咸请坐谈,许之。酒数行,众掷骰为瓜蔓之令;客值瓜色,会当饮,戏以觥移上座曰,“狐娘子大清醒,暂借一觞。”狐笑曰,“我故不饮,愿陈一典以佐诸公饮。”……客皆言曰,“骂人者当罚。”狐笑曰,“我骂狐何如?”众曰,“可。”于是倾耳共听。狐曰,“昔一大臣,出使红毛国,著狐腋冠见国王,国王视而异之,问‘何皮毛,温厚乃尔?’大臣以‘狐’对。王言‘此物生平未尝得闻。狐字字画何等?’使臣书空而奏曰,‘右边是一大瓜,左边是一小犬。’”主客又复哄堂。……居数月,与万偕归。……逾年,万复事于济,狐又与俱。忽有数人来,狐从与语,备极寒暄;乃语万曰,“我本陕中人,与君有夙因,遂从尔许时,今我兄弟至,将从以归,不能周事。”留之,不可,竟去。(卷五)
……陶饮素豪,从不见其沉醉。有友人曾生,量亦无对,适过马,马使与陶较饮,二人……自辰以讫四漏,计各尽百壶,曾烂醉如泥,沉睡坐间,陶起归寝,出门践菊畦,玉山倾倒,委衣于侧,即地化为菊:高如人,花十余朵皆大于拳。马骇绝,告黄英;英急往,拔置地上,曰,“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