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的也不是眼前这幅河渠通畅、舟船往来穿梭、通行无阻的繁荣画面。
那时候各家拦河囤水,以蓄动力,有的河道泛滥成沼泽,有的则水量稀疏,灌溉都极不便利。
大户得其利,小民受其害。讲到这种不平等的现象,沈哲子其实没什么资格在道德上去谴责别人。但凡这种豪霸乡里、欺压小民的恶行,沈家向来不落人后,可称武康翘楚。
可是沈哲子改冲叶水碓为滚筒后,对水流冲击要求不再那么大,所以大可不必再拦河阻水。仅仅沈家一家,在武康一地便有将近八百个水碓,几乎覆盖大半水网。经过改造之后,以往的横栏水坝都被拆除,水力未损多少,又得水运之便。
过去这大半年,滚筒水碓水磨已经在武康一地风靡,各家纷纷效仿,毕竟拦河筑坝成本不小,年年都要维护,而且自家田亩也要承受洪水隐患。
有了这一点改进,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甚至不需要郡府县署号召,各家就纷纷疏浚自家范围内水道,毕竟河床淤泥也是时下上等的养田肥料。不足一年的时间,整个武康便恢复舟船畅通无阻的局面,但凡境内之民,皆仰其利。
沈哲子他们舟上行来,便看到不乏乡民以竹排装载转运物资货品,一派忙碌景象。
就连葛洪也不得不承认:“武康民风淳朴祥和,风物确与丹阳大不相同。”
沈哲子虽然不好自夸炫耀,但听到葛洪的肯定,心里也是暗爽。
丹阳乃京畿所在,地理环境、自然资源乃至于繁荣程度,其实还要胜过吴兴。但早年灭吴之战,对元气的损伤极大。还没来得及恢复多少,诸多侨姓又纷纷南来,一些扰民政策频频发布,又有王氏经年为乱,已经让乡民惶惶如惊弓之鸟。
还有占据政治高位的琅琊王葛高门,不顾民怨沸腾,在建康左近侨置琅琊郡县等,割裂乡土,争抢资源,更增加了南北乡人的冲突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