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在一旁道:“照理说,即便是五取一,百姓照样能活下去。”
张居正笑道:“只是照理而已!各级官吏收取田税,能捞钱的漏洞实在是太多了!譬如你交棉花,他可以说棉花的成色不好,抵一半儿。”
冯保问:“若我交的是粮米呢?新下的粮米,总没有成色之分吧?”
张居正大笑:“问的好!冯公公可听说过淋尖踢斛?”
冯保摇头:“这个我倒是不知道。”
贺六替张居正解释:“义弟,淋尖踢斛是贪官捞钱的一个不二法门!百姓缴纳皇粮的时候,官府是用斛来装的,百姓将粮食放进斛里。谷堆要按尖堆状装起来,会有一部分超出斛壁。这时候,官员们就要开始变戏法了!”
冯保问:“怎么变戏法?”
贺六笑道:“官吏会对准斛猛踹一脚!此时超出斛壁的部分谷粒会洒落一地,老百姓慌忙去捡,此时官吏们一准会大声叫喊:别捡,那是损耗!谁捡,谁就是抗税!谁就是对抗官府!谁就是谋反!百姓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种出的粮食被官吏们夺走。”
张居正点头:“对!这就是淋尖踢斛,踢出的部分就是所谓粮食运输中的损耗,这部分就成为官吏的合法收入。那么老百姓呢,只能回家再送粮食来。一来一去,本来要缴一成的粮税,即便遇到下手轻些的官员,也要给你提高到两成。遇到手黑些的,百姓要交四成甚至五成!”
冯保道:“我不信他们的腿功那么厉害,能把斛里的粮食踢出一半儿?”
贺六摇头:“义弟,你忘了?粮斛乃是官府之物。譬如说,一个一担粮的斛,官府可以制成能容纳一担半!老百姓就只能多缴五成的田税!”
张居正道:“没错!这正是淋尖踢斛的弊端!再说这徭役。田税多少还能看见点实物。老百姓撑死多交几成税。徭役就不好说了,修河堤,给驿站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