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押着人,消息全传开了,全城都知道了。今天赶集人特别多,现在全拥在街上,说是马上要带他们进城。街上都在骂一向道貌岸然的禅师。反动派就是男盗女娼的东西!”
母亲立即明白过来,昨晚丈夫赶到山里去是为了什么,她把自己有点发皱的衣衫拉平。鸟在吱吱叫,云层压得极低。她心里突然一阵不好受,胃翻腾得厉害,很想吐,就移往门槛边,扶住门框。
警卫员没有看到她的反应,还在说,正在这时院子里又响起敲门声。
她看着警卫员说,“轻声点去拦,别吵醒老柳。”她觉得口干舌燥,很想喝一口水,就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母亲轻轻地开门进屋,她拿梳子走到镜子前,不小心把镜子弄倒了,哐当一声滑过椅子掉在地上。
柳专员听见声音醒来,光线刺激他的眼睛,他举手挡住,那个神情,像个需要怜爱的大孩子,像还在重庆追求她的那个年轻憨厚的军官,他对城里漂亮的女人暗中有点敬畏,他后来对她说,他当时都不敢和她说话,第一次介绍见面,他比她先脸红。这让她有些感动,一个久经沙场、为人民出生入死打下红色江山的人,在她面前还如此腼腆害羞?
母亲拾起镜子,没有碎,可是裂了一条缝。她呆坐在椅子里,“对不起,吵醒了你。”不过她的话等于白说,因为外面已经开始人声喧哗。
这声音提醒了柳专员,那稚拙无助的神情很快消失,他马上变成这里的首长,而且面临着局势的一个关口。他伸手拿怀表看了一下,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匆匆穿上外衣。
母亲想说什么,可是说不出来。看到母亲惊恐的脸色,柳专员明白她要问什么问题。他看着妻子的眼光,忽然变得肃穆阴冷――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母亲一下子语塞,不知道如何开口,而且也弄不清全局。毕竟,她听到的,只是昨晚他与驻军支队长和老陈之间的一言半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