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爸爸,对吗?”
筱月桂已经镇定了下来。她把自己脸上的泪水,弄在孩子脸上的泪水都轻轻用手绢抹去。
“妈妈这就带你去见爸爸。明天清明,我们去上爸爸的坟,好好烧几炷香。今天起,你就改回你的原名,叫常荔荔。”
孩子终于把头依偎在筱月桂的怀里。车子一直行驶在有点嘈杂的街声中,慢慢地出现满街霓虹,重叠在万家灯火之上。
就是在那天晚上,筱月桂带着女儿荔荔进了照相馆,她坐在右边,女儿坐在左边,几乎和在车子里是同一个动作,稍不一样的是母女俩看上去很亲热,神态也欢快。这照片应该算筱月桂最漂亮的一张,她露齿笑着。
筱月桂有十几个铁饼干盒,装照片比较密封。她经常会把写有“荔荔”两字的饼干盒打开,倒在桌上,照片堆成小山。独自回味这张照片,的确不同寻常,她在一夜之间多了种女人最迷人的风韵:母爱。
黄佩玉死后,师爷等人忙着应付租界巡捕房的调查,协助侦察寻找绑匪线索,工部局探长几次三番找筱月桂问话。她的答词一清二楚:眼睛一直被蒙住,关在四周封死的小房间里,几乎什么也没能看清,只记得那屋里有时是两人、有时是三人在说话,其中一个是女人。
“小房间里有些什么?像什么样?听见了什么?”
“有桌椅,还有窗,但是钉死了,外面好像有流水声。”筱月桂仔细地回忆,她瘦得厉害,身上的肿块紫块已减轻。头发索性剪成齐耳短发。
巡捕房要求师爷三爷严厉查问华人巡捕队内部,但是出事这几天,每个人几乎都在同队人眼皮子底下,没有可能参与绑票及暗杀阴谋。而且,没有人弄明白绑匪暗杀的目的,想必是勒索不成,恼羞成怒,想了个毒计,暗杀连带撕票,做个干干净净。
从地形上看,筱月桂没有被强力炸药杀死,只是侥幸中的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