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把电话叭嗒一声放下,因为放得太重,那电话弹跳了一下。她趴在桌上,她的身后是两大排各种戏装或非戏装,靠窗处是一个仿古木榻,不宽,有一个床那么长。木榻有两个木档头,中间部位镶着竹席,放有枕头和薄被。
她喜欢睡在这儿,满屋是女人的脂粉味。化妆间虽没家里卧室那么宽大,杂七杂八的东西多,李玉能干,一样收拾得整齐。桌上化妆品多,抽屉里也是粉刷口红油彩,对着大梳妆镜,总有一束时令鲜花。
她把戏装——一袭竖条旗袍脱下,把那假珍珠项链摘下,挽起长发。她在衣服架子上挑衣服,两大排衣服都挑遍了,还是不知穿什么的好。内衣透明的丝绸,透过梳妆镜映出她腹背舒展的线条,露出她的后脖颈,那光洁的皮肤,如镀了一层光泽。
一件黑色西式裙,带着荷叶花边,进入她的眼帘。她想起这衣服是第一次与黄佩玉过夜时,余其扬早上买来送到礼查饭店的,就取了过来,往身上套。以前穿时胸似乎紧了一些,这会儿更紧,她摸摸自己的rx房,连乳头都顶起来。她突然感到自己今夜不想留在这儿,不然找这么一件衣服穿上,是为何呢?
她看看镜子里那个女人,二十三岁的青春,在她十六岁爱上一个人时,他说她是色痴,
担心无人可满足她。的的确确,从那之后多少年,她的身体一直处于一种饥饿状态,再也没有那年甜美的爱,她感觉自己在迅速老去。如果我爱好几个人,证明我很年轻;如果我只爱一个人,证明我已经老了;如果我什么人也不爱,证明我已重生。她问自己,你只可能爱那一个人,可另一个割得你满心是伤的男人呢,你就一点也不爱吗?自己是老了还是年轻了?她迷惘又绝望地拍拍椅背。在这个孤独的晚上,一件与一个男人相关联的裙子——他记得她的身材尺寸,这已经让她很满意了。想到他,她便非常想,是的,就是想与他的身体相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