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姆妈的意思。”小月桂说,“不过即使我愿意,你知道我也无法陪客人,我不会唱评弹,又是大脚。”
新黛玉语气尽量婉转地说:“慢着,你还没听懂我的意思。自从你进了这家书寓,我的日子就不太平,常爷就是遇上你这丧门星、克夫命才死得那么惨。是我不对,早该看出你的样子,根本不是这里的人。你的命太硬,有福必招祸!”
小月桂从未想到这一点,脸色大变,她从娘肚子里钻出来就没想到有人会这样看待她的命运。听了新黛玉的话,她沉默了好久,才费劲地说:“双亲去世得早,由娘舅抚养,要我做田,不裹小脚。大脚婆在上海能做什么,我知道。这是我自家的不幸,绝不想牵连别人。”
新黛玉不说话。这种解释赢不了她的同情。
小月桂说:“姆妈,那么我自己赎身。”她费劲地起身穿鞋,翻箱越柜,连着耳环和金钗,把不多的细软全部摊在床上。
“哟,瞧咱们常爷疼你的样!送你这么多金银首饰,想当年我也被宠爱过,却从未这么有福气。我做梦都不敢相信,他会这么抬举一个女人。”
新黛玉目光冷冷地看着小月桂用绸子把首饰包起来。小月桂当没看见,她没有心情与新黛玉计较。她的绝望决不是这个女人能明白的。
“秀芳和李玉正好在此,伺候我这些日子,辛苦了,我得谢二位。”
新黛玉回过身,画屏边果然站着秀芳和李玉,一人手里捧着托盘,一人手里捧着汤碗,站在那里听这两个女人说绝情话,都呆住了。小月桂清楚,李玉和秀芳是看在常爷的面上,看在她救常爷时那不要命的勇气,才照应着她。小月桂知道多说无用,“姆妈,你当初从村里挑我收留我,现在还让我安心养伤,对我就是有恩之人。”
四个女人一声不吭。楼下似乎有歌声,混着琵琶声,像是自弹自听。天色在这一刻变成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