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就佩服,面貌有一种强悍的力量,稀疏长须,一点不见白,瓜皮帽,戴眼镜,客气地微笑时,脸上也不起皱纹。室内还有几个男女,看来都像是助手或是学生,尊敬恭谦地看着。
老人不说话。
艾克顿让裘利安说中文,他结结巴巴,只有几个词,干脆让艾克顿说。
艾克顿中文流利,一口北京腔,大说恭维话。
这一招很有效,老人的微笑收住了,当场让助手铺开宣纸,问客人要画什么?“花鸟鱼虫,螃蟹对虾,鸡鸭猴蛇,任选。”
裘利安认为他在开玩笑,就说,“一对螃蟹。”那老人的助手用镇纸压住纸,磨墨服侍。老人握着毛笔,捋起大袖。果然,就在他们面前,两只螃蟹生龙活虎地出现,一只稍淡一只稍浓。十六脚四螯,张牙舞爪,各不相同。
艾克顿说:“一公一母,在干什么?”
老人大笑,不回答,而是拿起一支细毫,蘸着浓墨,轻轻四点,两只蟹在眉来眼去。裘利安眼睛瞪亮了,艾克顿高兴得鼓起掌来。这就是中国的马蒂斯?可以当堂表演,不像西方画家,画两个螃蟹,恐怕得折腾几个星期。
“能买吗?”裘利安问。
“可以,六美元一尺。”
这是艾克顿的面子,否则,让买也不是这个价。艾克顿得意地跟裘利安咕哝,这位老画家的生财之道实在有点奇特,比他的画风还更有特点,画价用尺子来量,按尺寸卖画。
裘利安突然有点犹豫了,这当然不是马蒂斯,好玩的素描而已。况且,这样卖画,现画现卖,未免太古怪。不过天知道,中国艺术,中国艺术家,西方人都无法理解。
“能开支票吗?”裘利安咕哝了一声。
回答是没问题,艾先生是老顾客。
室内没有钢笔,于是裘利安用毛笔蘸着墨开支票,手指笨拙,小心翼翼也写成了。老人题字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