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随时都可能有政治上的“揪辫子”。为了我的姐姐哥哥们,更是为了我,母亲畏缩了。
为了我,母亲行了不仁不义,让三姨夫饿死。就这一点,我也不必再与她纠缠读书的事,起码今天我不能跟她闹别扭。
这么说来,我还没有出生,就是一个有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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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起碗筷,我到大厨房自家的灶前洗碗。一盏15瓦电灯悬在房中间,投下微光。脏碗都泡在炒菜用的大铁锅里,水是凉的,炉火已灭了,烧热水费煤,好在碗筷几乎没有油腻。父母说:我们穷归穷,但我们得干净。每隔半月或二十天,就用碱清洗碗筷,木锅盖和灶前的竹桌子。
女人响亮的哭泣声,从正对着厨房的王妈妈家传出。
没隔一会,她家开着的门被一脚狠狠蹬上了。“成天打,有完没完?想逼我进高烟囱呀?”王妈妈在劝架,同时也在骂架。她的么儿和么儿媳都有三个小孩了,还三天两头打架。闹得王妈妈的二个女儿,即使回家也坐不上半天。一家三代人窝在一起,隔不了几天,就有场戏演。
王妈妈的二儿子参加解放军,正是1956年康巴藏族叛乱之时,被派到四川与西藏交界的川康地区剿匪。剽悍的康巴牧民马队,在草原上来去如风。夜里摸了帐蓬,袭击部队,砍了所有俘虏的头颅。后来国家调动大批飞机,空投伞兵,用喷火器迎着猛烧,才挡住了狂奔的康巴马队。象王妈妈儿子这样的新兵去剿匪,干脆是去送死。
王妈妈在一夜之间成了光荣的烈属,逢八。一建军节和春节,街道委员会都敲锣打鼓到院子里来,把盖有好几个大红圆章的慰问信贴在王妈妈的门上。有一年还补发了一个小木块,用红字雕着“烈属光荣”,醒目挂在门楣右侧。王妈妈周身上下落得光彩,脸上堆满喜气。鸡毛蒜皮一件事与人发生口角,不出三句话,她总会说,“我是烈属。”
“儿子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