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其实从未对人明言过——即便是皇后荀氏——唯有裴文冀和陶士行等寥寥数人,能够从蛛丝马迹中窥见一斑。不过他在官吏选拔和任用上,以太学作为从九品制到科举制之间的跳板,这种想法,明晰的人就很多了。
关中曾开科举,但是规模不大,既已改朝换代,他就打算行之于全国,却遭到了儒臣们的一致反对。于是裴该重兴太学,暂时以太学的毕业考试,部分代替旧时的九品制和察举制——太学是只看学问,而不论门第,皆可入学的,而且管食宿,这套规章制度还是董老夫子昔日所创设。
长安新城遥遥无期,裴该估摸着即便天下大定了,也还得隔几年才有望还迁关中去,所以无论文校还是武校,全都自长安迁来洛阳——长安学校仍然保留,作为太学的分校,且将来二都并立,洛阳分校也将继续存在下去。
董景道已经快七十岁了,健康状况也不是很好,裴该特许他在身体允可的情况下,再自关中赴洛——这一等就等到了三月份。当听说董老夫子即将抵达的时候,裴该就打算亲往相迎,却遭到了宰相们的劝阻,说唯大将班师,天子才可郊迎,老校长虽然年高德劭,却还不到劳动天子的地步——
“以宰相出迎,以示朝廷重儒,足矣。”
就是这“以示朝廷重儒”几个字,最终使得裴该打消了亲迎的念头。实话说他对传统儒学并不感冒,仅仅因为这时代还没有其他足以与儒家相拮抗的学术体系,这才不得不表面上装模作样行周礼,用儒政。且董景道之所以得宠,仅仅因为属于郑学,跟晋代主流的王学不对付罢了。
从郑学到王学再到玄学,就学问而言是发展,是进步,但对国家社稷的正面影响,则正好反转过来。所以裴该何所爱于董景道啊?为郑学也;他又何所爱于郑学啊?在理论上方便改造,而在运用上还不至于太过糟糕罢了。
既然如此,则不便亲迎董文博老先生,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