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钟家实在拿不出更多东西来了——便派族弟孔蒉率兵来攻。钟声就领着几百个庄客抵敌,很快便败下阵来,加上向荀氏求取增援,却总不见援兵赶到。当日晚间,他召聚众人,说很明显的,咱们守不住啦,已经死伤六十多人了,明日羯贼再来进攻,壁垒必破,人无幸理。只有趁着黑夜,咱们赶紧逃亡为好。
于是就带着残余的一千多人——半数是老弱妇孺——落荒而逃。许昌在南,他们只好往北跑,然后为避追兵,被迫转道向西,直至进入霍阳山区,才勉强安顿下来。
这一千多人,就跟同时代很多人那样——比方说郗鉴——躲入山沟,自辟田土,劳作为生。钟声本人也扛着锄头下地,那王氏兄弟自然不好意思再跟着吃白饭了。只可惜他们一无所长,啥都不会干,好不容易经过协调,让他们帮忙放牧几十只山羊,外加捡拾羊粪,算是个不需要太多技术的轻省活儿。
王聿一开始还拿架子,不肯干,却当不起王卓先脱卸了长衣,把粪筐扛上肩,把牧羊鞭持在手中——哥哥都去劳作了,那你做兄弟的能不干吗?就这样,王氏兄弟等若婢仆,跟着钟氏孑遗饥一顿、饱一顿地熬过了漫长的岁月……
直到祖逖北伐,挥师进入河南,数场大战,终于站稳了脚跟。霍阳山中消息闭塞,要隔了好几个月,钟氏方才听得消息,钟声赶紧派人去长社探查、联络得实,这才拖家带口地弃了山中基业,返回老家——反正田契我都带着呢,既然还是晋人当政,我钟家的田土总该归还,那可比山里的田要肥多啦。
等到收回旧业,重新安顿下来,钟声便即撺掇王氏兄弟,说我是平民,跟贵人们不大搭得上话,你们可都是公侯显贵,何不前往洛阳去求见祖将军,谋个一官半职啊?言下之意,过去我收留你们,让你们活命,如今是你们回报我的时候啦——带挈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