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即便听从裴该所言,形势也不见得就能彻底扭转。刘乂这宝货已经送出去了,自己若再兵向平阳,那就是叛逆啊,毫无大义名分,将士岂肯听命?而且到时候河东的南面就是祖逖所占弘农,他会任由自己倾巢而出,北上争雄,而不趁机北渡抄自己的后路吗?
祖士稚若是守成之辈,也不会在豫州才刚站稳脚跟,就屡屡发兵北上,这回更一口气杀到河南来,在偃师大破刘敷啦。
刘曜越想越觉得惊悚,这才不自禁地慨叹道:“若如裴文约所言,我唯有死耳!”
旁边儿曹恂赶紧摆手:“大王何出此言?不可为裴该的诡言迷惑了心志啊!”随即拱手解劝道:“若如其所言,晋人势强,而大王悬危,则裴该不当将此语托梁参军转告大王。此分明欲乱大王之心,且阻我南下大荔也,恳请大王三思!”
一边说话,他一边连着给刘曜使眼色。刘曜这才恍然大悟,赶紧做转忧为喜之态,佯笑道:“昨夜操劳未眠,今日神思困顿,一时不察,几为竖子诡言所惑——长史所言是也!”转过头去就吩咐梁胥:“参军且归营好生将养吧……”随即双眉一挑,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裴该之语,与今日之事,慎勿外泄——不然,军法处置!”
他这话并不仅仅是讲给梁胥听的,室内外还有几名书记、侍从、部曲呢,刘曜一边出言警告,一边游目四顾,那意思——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得泄密,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然后也不仅仅请梁胥回去养伤,他还把除曹恂外的所有人全都摒至室外,关上房门,这才压低声音,问曹恂道:“裴该之语,不为无理,似此,则我当如何处?”
曹恂刚才不过说了几句片儿汤话而已,并没有彻底驳倒裴该所言,他连着使眼色,其实是在提醒刘曜,身为一军主将,你怎么可以当众口出颓唐之语呢?还什么“我唯有死耳”……恐怕会动摇军心呀!刘曜会意,这才诡称自己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