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卫护天子,对此兵将们尚无异议。可是长安不居,天子不守,却一口气又跑到渭北前线来了,这是要做啥咧?士卒们对此不可能毫无疑虑和私下议论啊。
倘若只是踏实在渭北二郡驻守,还则罢了——反正一路高歌猛进,得胜之后,有酒肉犒赏,大家伙儿还不会想得太多——但据闻胡军十万汹涌南下,而己方立足未稳,被迫全线收缩,固守大荔,那这仗能有几成胜算啊?而且就算能打赢,又得要耗费多少时日?
各营正军,问题还不太大,本来就是几乎全脱产的职业军人,就算千里万里,跟着都督一路杀过去便可——当兵的等闲数年不得还家,本是常态;招降的胡卒和河南、关内之兵,也不存在什么问题。但那近万辅兵,根本不脱产,都想着春天来了,该要犁田下种了,我们不回去,徐州多剩下些老弱妇孺,他们能够侍弄得了那么多田地吗?一旦歉收,明年吃什么?这仗要到时候什么才算打完呢?
裴该在一头扎进工匠营之前,就连续好几天都忙着巡视各营,勉舞士气,以暂息士卒思乡之念。好在他对人心还是有一定把握能力的,在军中威望也足够高,士卒们颇乐于听都督讲话。而且对于不同出身的士卒,裴该对症下药,因应对方心理,宣讲的重点也不尽相同。正兵好说,只要拿陆和举例子,说他当初两千人打胡军数万,如今咱们有两万人,难道还打不退这十万胡军吗?又有何可惧啊?
——反正刘乂的兵能否跟刘曜的比,双方指挥能力和将领素质孰高孰低,那么高深的问题,一般小兵也都分辨不出来,尽由得裴该欺瞒和吹嘘。
对于降卒,尤其是胡兵,裴该则对他们说:“我闻刘粲甚恨汝等,云自兴兵以来,从无胡而降晋者,乃欲族汝等家室,唯平阳内讧,局势不稳,才暂且罢手。今若从我破贼,将来杀回平阳去,自能与妻儿团聚;若我军败,贼势稳固,则恐汝等皆不能再归见父母矣。且若阵前不肯效力,我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