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之间先打起来。则刘琨在为国效力的拳拳忠悃之内,还包裹着成就王霸之业的炽烈野心,当无可疑矣。
《晋书》对此认识甚明,但其责刘琨(甚至包括祖逖)为“贪乱者”,那就过分了——彼非贪乱,唯乱自生耳,乱世之雄,又怎可能毫无野心?至于有责刘琨不救王浚的,就更加没道理了,即便刘越石是蔺相如,王彭祖也非廉颇,将相终究难和——先不提是否有救援的实力,当石勒攻打临漳刘演的时候,王浚又在哪里?王浚于晋亦非纯臣,于刘琨等若寇仇,刘琨又干嘛要去救他?
拉回来说,因此刘琨才会慨叹:“常恐祖生先吾著鞭。”我不担心祖逖的功绩比我强,但担心他的势力比我大,等将来天下太平之后,我必然要被迫屈居于祖逖之下——祖家可比我家门户低多了,我一心想让他做自己的副手,倘若结果正好颠倒,真正情何以堪?!
然而若论能力,其实祖逖超过刘琨不知凡几——当然啦,刘越石本人是不承认的——刘琨说不上志大才疏,但论才具,确实不足以支撑他在与胡、羯军的搏杀中笑到最后。如今祖逖奉命北伐,而且很明显所率领的乃是北伐军的主力,刘琨几名引为心腹的亲戚——包括姨甥卢谌、温峤,以及内侄崔悦——就建议应当趁此时机挥师南向,压迫平阳,一方面与北伐军相呼应,另方面也可以帮助牵制一部分胡汉军力。
然而刘琨却苦笑着摇头,说:“我虽与祖士稚说过,将来当相避于中原,但国事为重,若能与之夹击平阳,胡贼必灭,我又岂有不愿之理啊?然而……倘若祖生能于年前北伐,我或尚有余力,今日始来,我恐无能相助也!”
一年前跟现在有什么区别?区别就在于刘琨最强有力的盟友甚至是靠山拓跋鲜卑发生了内乱,与他约为兄弟的拓跋猗卢为其子拓跋六修所杀。随即拓跋六修便接受了幽州王浚的贿赂,为之发兵东进,去攻打辽西段部鲜卑。
当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