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乱,群雄并起,他又安能有天子之份?不过欲加之罪罢了。”
“那么因何欲加其罪?”荀绰把面孔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有传言,大司马有篡意,前日乃密问霍休明以制度,休明不应,乃罹此祸……”
裴宪赶紧把身体一缩,连连摆手:“彦舒,慎勿妄加揣测!”
荀绰双手一摊:“非是我妄加揣测,实是大司马之心,城中无人不知。倘若异日再征询我等,该当如何应对?若从之,是为叛逆,恐将遗臭万年;若不肯从,或许会落得霍休明一般下场啊!岂可不预作防备?”
裴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即答道:“彦舒,身可死,而大节不可亏,倘若大司马真欲杀我……数年前我与王车骑(车骑将军王堪)率众讨伐石勒,一时不慎,为贼烧毁营帐、粮秣,次又于黄牛垒战败,魏郡太守刘矩降贼,我则被迫弃军而逃淮南……当日便应殉国,一时苟且,北附大司马,大司马对我,不可谓不厚矣。倘若大司马果有僭妄之心,我便当切谏之,即便因此而罹难……早便该死了,又何惜此残生呢?”
荀绰紧盯着裴宪的眼睛:“既然如此,裴公因何不谏?”
裴宪扭过头去,躲避对方咄咄逼人的目光:“如今胡贼肆虐,天子被掳,国家丧败,幽州之平安,全赖大司马……倘若他果有纂意,我自当劝谏,但恐都是些流言罢了……则此时直言,不但触大司马之怒,且本无意,也怕变成了有心……还是等他问起我来,再……”
正琢磨着该怎样找合适理由呢,门外突然有人禀报,说有信使从徐州过来求见,裴宪抹了一把额头冷汗,赶紧连声招呼:“请,快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