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哭号、哀恳:“我等辛苦耕种,好不容易得上天垂怜,也无疾风暴雨,庄稼长势喜人,却不想遭此无妄之灾。蝗虫过境,必然颗粒无收,我等都将饿死,还请使君救我,使君上恪天心,必能求得老天收回责罚……”眼见刺史先不说话,却举起了竹杖,赶紧伏低身体,绝大多数人也都暂且停息了哀嚎。
裴该一直不言不动,直到喧哗声终于彻底平息下来,他才长长地吸一口气,扯着嗓子高声说道:“汝等百姓收声。我听人言,说蝗是蝗神,受上天所遣,尽食田禾,以害黎庶,故此当设此祭,以祷告上天,使收灾异,是这样么?”
“是啊,正是……”四下喧哗声再起。
裴该将竹杖望风一抽,“呜”的一声,大喝道:“都收声,由耆老回复我。”
喧哗声再度逐渐沉寂下去,那几名老人就跪在裴该身前,其中一个战战兢兢抬起头来,回答道:“诚如使君所言,还请使君主祭,救护我等。”
裴该点一点头,继续高声问道:“汝等自不能祭么?何以求我?”
“我等草民,有何威能?安识天意?使君受天子所遣,守牧徐州,那是如同天上星宿一般的贵人,必能上恪天心,下安黎庶——使君的话,或许老天是会听的。”
裴该一撇嘴,缓缓地把竹杖按在老人肩膀上:“汝等也知我受天子所遣?则何谓天子?天子乃上天之子也!汝等百姓,亦皆天子之子,是天之孙!上天若有灵,安有别遣什么蝗神来害自家孙辈的道理?!”
随即空着的左手往袖子里一缩,取出一物来,高高举起:“汝等且看,这是何物?!”
近处的人抬眼一望,纷纷答应:“是蝗。”
那是一只个头挺大的蝗虫,色作青灰,足翅俱全,裴该在登山前随手捉了掐死,揣在袖子里,这会儿取出来,先亮给大家伙儿看清楚了,便即喝骂道:“人以五谷为命,而此物却食五谷,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