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刘夜堂所预估的,胡军在午前渡过了淮水——二十多条巡船从侧翼放箭,尝试阻挠,但收效甚微——略加休整,便即分为二部:主力气势汹汹地直向蒋集岗杀来,另有百余骑折向西南方向。
根据刘夜堂的判断,这么小一支分队,不大可能绕远路来兜抄晋军的后路,可能只是去勘测、寻找其它道路而已。
距离晋阵二百步左右,胡军再次整列,然后首先派出七八十名骑兵,尝试发起冲击,果然难以突破拒马和长矛阵,反而遭到晋军后队的弓箭攒射,抛下了十多匹马和六七具尸体,狼狈而退。随即敌人就不动了,可能在分析形势,筹划取胜之策。
裴该虽然并非第一次临阵,但如此近距离观察战斗还是首次,他跨在坐骑上,双足踩镫,略略拔高些身体,手搭凉篷,看得是热血沸腾啊。因为蒋集岗在这一段地形最为狭窄,南北不过四五十步,故此晋军前锋可以排列出相当密集的阵形,以长矛兵为主,刀盾兵为辅,阵列厚达七层,裴该距离冲得最近的胡骑也有将近百步距离,除非传说中养叔之类的顶级高手到来,否则以普通骑弓是根本射不到他的,位置相当安全。
观战之时,他曾想派人去询问刘夜堂,说咱们就光放倒了这么几个敌人,不能算挫其锋锐啊,是不是要主动发起进攻哪?但是又一琢磨,还是不要对前线指挥官指手划脚,造成什么不必要的心理压力吧,既已授命于刘夜堂,那就踏下心来,自己只当鼓舞士气的一个吉祥物好了。
不过由此亦可得知,身在军中,不能亲自参与谋划和指挥,实在是一件很让人烦心的事情,历史上那么多不知兵之人——比方说文臣领军,甚至宦官监军——都忍不住要插手军事,还真不能过于苛责。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真正明白这种诱惑力究竟有多大。
好吧,其实文臣和宦官之中,偶尔也有知兵者,武将也有几乎不能打的,不能用出身和身份来简单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