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望低下头来,静静地依着妈妈,听着她血管里的声音。开春不久,何清影拿到了拆迁补偿款。这栋房子就要拆掉了,变成跟周围同样的废墟,两年后将成为一个高档楼盘。司望舍不得老宅,还有他在墙上画的樱木花道,窗台上刻的古典诗词,窗外那棵大槐树会不会被砍了?在这个狭窄的屋子里,有着他七岁前记忆中的爸爸。
搬家那天,东西并不多,许多垃圾早被何清影扔了——其中有不少丈夫的遗物。司望帮着搬运工一起抬家具,壮劳力似的忙前忙后,邻居们都说他越来越像当年的司明远。
晚上,何清影母子终于住进了新家,在荒村书店附近租下的二居室公寓,装修与家具都很齐全,卫生间与厨房也都不错,那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家。司望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卧室,妈妈给他买了张新的单人床。
几天后,何清影走进儿子的房间,替他收拾换季的衣服,司望突然掀开被子说:“妈妈,我为你梳头吧?”
“晚上梳什么头啊?”
“让我为你梳嘛,我还从没给女孩子梳过头。”
晕,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何清影欣然坐在镜子前,司望裸着上身爬起来,拿起一把牛角梳。他笨手笨脚地才几下,她就疼得直叫起来,又回头摸了儿子的胸口说:“望儿,你不冷吗?”
“不冷啊。”
想必是他平时打拳习惯赤膊,何况这些天也已转暖。
“妈妈是不是老了?”
“没有啊,你还年轻着呢,头发也像年轻女孩又密又黑,让我给你梳两根小辫子吧。”
“那对你难度太高了,让我想想看啊……我有三十年没梳过小辫子了。”
“十三岁吗?”
“哦……”
何清影欲言又止,却摇摇头沉默了下去,对她来说那一年是个禁区。
“你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