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累累堆堆,正盛着最新鲜的樱桃。那小黄门语声恭敬:“陛下适才看到樱桃红了,所以摘了一些,命奴送来呈给娘子。”
我看了看那一盘又红又大的樱桃,不由得叹了口气。那小黄门大约见我郁郁不乐,所以很大胆地又趋前一步,低声道:“陛下还说,今日娘子见了旧友,难免故技重施,只是娘子不该再爬树啦!”
我哭笑不得,十分尴尬,元珊自然听见了,可是目不斜视,好似没听见的模样。我只好打消了去偷樱桃的念头,命人取了酥酪来,和元珊分食樱桃。
樱桃很甜,只是我心中有事,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阿穆送这盘樱桃来,到底是给我吃呢,还是给元珊吃?
平日吃樱桃我总是很贪嘴,今日吃得不多,可是大约酥酪浇樱桃太凉,又在楼上被湖风吹着,到了晚间的时候,我竟然闹起了脾胃病,折腾得连晚膳都没有用,传了御医来看,喝了两大碗苦药,才伏在席上昏昏沉沉睡去。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仿佛有人轻轻拢起我的鬓发,我才蒙眬醒过来。夜已深了,帘底点着蜡烛,烛影摇动,我看见阿穆的脸,他只穿了深衣,此时半揽半搂着我,问:“怎么样?要不要吃一盏热水?”
“不知道是几更天了?”
阿穆要叫人去看,我又止住他,问他:“你怎么来了?”
“说你着了凉,所以来看看。”
我靠在他身上,枕着他有力的臂膀,觉得很安心。长夜风静,偶尔才听见檐头下的铁马丁当丁当响起一两声。我喃喃问他:“你是不是还喜欢珊娘呢?”
他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怎么想起这样的话。”
“珊娘最爱吃樱桃了。”
那都是从前的事,元珊行事素来比我稳重,我和朝阳一块儿,无事也要生出事来。元珊素来劝阻我们的时候多,唯一一次跟着我们闯祸,大约就是去偷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