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似的。
那是陛下第一次对朝阳发脾气,亦是最后一次。
阿穆曾经说过,在世上,陛下唯一真正心爱的,只得一个朝阳。
我在心底深处,默默地以为然。
可是朝阳却死了。
自从朝阳死后,陛下对政务的厌倦是一日胜过一日,他的身体也一日坏过一日,他似乎在厌倦朝政的同时也厌倦了生命本身。他不再游猎,亦不再宴乐,通常独自处在殿中,既不饮酒,亦不沉溺于女色,然而身体还是一日日衰败下去。
朝阳仿佛带走了他生命里的全部活力。他不仅仅头发白了,甚至连心都已经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伤心成这个样子,阿穆同我也非常伤心朝阳之死,可是似乎仍及不上陛下之万一。
父亲亲自入宫来劝解陛下。父亲的身体亦一直不好,多年的征战让他留下了无数内伤,他一直病得起不来床,可是他执意要进宫来。
家里人拗不过他,只得用轻辇将他抬进宫中。殿中的众多内侍宫人皆被屏退,唯有我服侍他在陛下面前跪下。感觉他全身都在发抖,我无法松开扶着父亲的双手,我知道自己一旦松手,他随时都会倒下去。我亦知道自己应该回避,可是父亲如此虚弱,我根本没有办法回避。陛下待父亲终究是不同的,他亲自伸出手,想将他搀扶起来。
父亲微微喘着气,他攥着陛下的手,就像我平日攥着阿穆的手一般。他说道:“五郎,她已经死了。”
父亲的声音在发着抖,吐字亦非常轻,我几乎听不见。可是陛下整个人却像呆了似的,我看着陛下斑白的双鬓,还有浑浊的双眼,他握着父亲的手亦在微微发抖。什么时候,陛下已经是这样颓唐的一个老人了?
父亲又喘了一口气,说道:“三十年前,她就已经死了。”
父亲眼底似乎有泪光,他说:“五郎,你醒一醒吧,她早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