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中,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
父亲命令人把那个家伙松开了,那个家伙一松开就跪在了父亲面前。我父亲冷着脸;望一眼跪在地上的那家伙,又望一眼西斜的太阳,然后把目光定在了那一列烟薰火燎的士兵身上。姓王的那个家伙哭了,边哭边说:
“连长我错了,饶了我吧,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还有一个老娘,我三年没见他们了。”
父亲此时脑子里马上闪现出爷爷和奶奶的形象,但那形象转瞬便消失了。父亲又扭过头望一眼西斜的太阳,太阳照在我父亲年轻的脸上,上唇刚生出一层细细的茸毛,我父亲弯了弯嘴角,又把目光冲向那一列士兵大声地问:
“你们说怎么办?”
那一列士兵家里大都有老婆、孩子,没有老婆孩子的也有父母双亲,都有些同情姓王的警卫员,他们在战斗打响时,也有过跑的念头,只不过没敢,听父亲这么问,都低下了头。父亲有些生气。于是父亲大声地说:
“都聋了?”
那一列士兵把头抬了一下。
姓王的那家伙,拖着一条腿向前爬了一步,抱住我父亲的腿,哭喊着:
“连长,我错了,你饶我这一次,我下辈子当牛做马都忘不了你。”
士兵抬起的头又都垂下了,这次我父亲真的忿怒了。他一脚踢开那家伙,喊了一声口令:“向右转,开步走——”队伍向前走去,我父亲也向前走去。姓王的那家伙以为自己得救了,冲着父亲的后背很响地磕着头,父亲大约走出有二十几米远的时候,拔出了手枪,一甩手枪响了,那家伙刚磕完一个头,仰起脑袋准备再磕下去时,子弹射中了他的头颅。士兵们听到了那一声枪响,都一起转回了头,他们看见斜眼下一股鲜血喷出一条优美的弧线,那家伙张大嘴巴向后一挺,仰身躺了下去。
太阳陡地沉落到山后面去了。父亲没有回头,也没看身旁那一列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