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里去休息?”
“真哪!听说青岛很好玩,象外国。也许去玩玩。不过——”
我准知道他要说什么,所以没等“不过”的下回分解说出来,便又问:“暑假后还回来吗?”
“不一定。”或者因为我问得太急,所以他稍微说走了嘴:不一定自然含有不回来的意思。他马上觉到这个,改了口:“不一定到青岛去。”假装没听见我所问的。“一定到上海去的。痛快地看几次电影;在北方作事,牺牲太大了,没好电影看!上学校来玩啊,省得寂寞!”话还没说利落,他走开了,一迈步就露出要跑的趋势。
我不晓得他那个“省得寂寞”是指着谁说的。至于他的去留,只好等暑假后再看吧。
刚一考完,博士就走了,可是没把东西都带去。据老梅的猜测:博士必是到别处去谋事,成功呢便用中国精神硬不回来,不管合同上定的是几年。找不到事呢就回来,表现他的美国精神。事实似乎与这个猜测相合:博士支走了三个月的薪水。我们虽不愿往坏处揣度人,可是他的举动确是令人不能完全往好处想。薪水拿到手里究竟是牢靠些,他只信任他自己,因为他常使别人不信任他。
过了暑假,我又去给老梅代课。这回请假的原因,大概连老梅自己也不准知道,他并没告诉我嘛。好在他准有我这么个替工,有原因没有的也没多大关系了。
毛博士回来了。
谁都觉得这么回来是怪不得劲的,除了博士自己。他很高兴。设若他的苦闷使人不表同情,他的笑脸看起来也有点多余。他是打算用笑表示心中的快活,可是那张脸不给他作劲。他一张嘴便象要打哈欠,直到我看清他的眼中没有泪,才醒悟过来;他原来是笑呢。这样的笑,笑不笑没多大关系。他紧这么笑,闹得我有点发毛咕。
“上青岛去了吗?”我招呼他。他正在门口立着。“没有。青岛没有生命,真哪!”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