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存在这种以强权为公理的世界的资格!
辞了阎家的馆,给周少濂写了个明信片辞行,鲇出溜1的往北京跑。怕那位军官找他打架!
这两个来月的天津探险,除了没有打枪放火,其余的住旅馆,吃饭店,接吻,吸烟,赵子曰真和在电影儿里走了一遭似的。
他坐在火车上想:
到底是京中的朋友可靠呀!阎乃伯们这群滑头,吃我喝我,完事大吉,一点真心没有!
也别说,到底认识了几个官僚,就算没白花钱!
谭玉娥怪可怜的!给她三十块钱,善事!作善事有好报应!
…………
当赵子曰在天津的时候,天台公寓的人们最挂念他的是崔掌柜的和李顺。两个来月崔掌柜的至少也少卖十几斤烧酒,李顺至少也少赚一两块钱。赵子曰虽然不断称呼李顺为混蛋,可是李顺天生来的好脾性,只记着赵子曰的好处,而忘了“混蛋”的不大受用。况且赵子曰骂完混蛋,时常后悔自己的卤莽而多赏李顺几个钱呢。
崔掌柜的是个无学而有术的老“京油子”。四方块儿的身子,顶着个葫芦式的脑袋。两只小眼睛,不看别的,只看洋钱,长杆大烟袋永远在嘴里插着:嘴里冒烟,心里冒坏;可是心里的坏主意不象嘴里的烟那样显然有痕迹可寻。
李顺呢是长瘦的身子,公寓的客人们都管他叫“大智若愚”。因为他一吃打卤面总是五六大红花碗,可是永远看不见脸上长肉。两只锈眼,无论昼夜永象睡着了似的,可是看洋钱与铜子票的真假是百无一失。所以由身体看,由精神上看,“大智若愚”的这个徽号是名实相符的。
李顺正在公寓门外擦那两扇铜招牌,一眼看见赵子曰坐着洋车由鼓楼后面转过来。他扯开嗓子就喊:“赵先生回来啦!”
这一声喊出去,掌柜的,厨子,账房的先生,和没有出门的客人,哄的一声象老鸦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