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了,电车公司已宣布出开车的日子。我不能再耗着了,得告诉黑李去。
他没在家,可是王五没出去。
“二爷呢?”
“出去了。”
“没坐车?”
“好几天了,天天出去不坐车!”
由王五的神气,我猜着了:“王五,你告诉了他?”王五头上的疤都紫了:“又多喝了两盅,不由的就说了。”“他呢?”
“他直要落泪。”
“说什么来着?”
“问了我一句——老五,你怎样?我说,王五听四爷的。
他说了声,好。别的没说,天天出去,也不坐车。”我足足的等了三点钟,天已大黑,他才回来。
“怎样?”我用这两个字问到了一切。
他笑了笑,“不怎样。”
决没想到他这么回答我。我无须再问了,他已决定了办法。我觉得非喝点酒不可,但是独自喝有什么味呢。我只好走吧。临别的时候,我提了句:“跟我出去玩几天,好不好?”“过两天再说吧。”他没说别的。
感情到了最热的时候是会最冷的。想不到他会这样对待我。
电车开车的头天晚上,我又去看他。他没在家,直等到半夜,他还没回来。大概是故意地躲我。
王五回来了,向我笑了笑,“明天!”
“二爷呢?”
“不知道。那天你走后,他用了不知什么东西,把眉毛上的黑痦子烧去了,对着镜子直出神。”
完了,没了黑痣,便是没有了黑李,不必再等他了。我已经走出大门,王五把我叫住:“明天我要是——”他摸了摸头上的疤,“你可照应着点我的老娘!”约摸五点多钟吧,王五跑进来,跑得连裤子都湿了。“全——揍了!”他再也说不出话来。直喘了不知有多少工夫,他才缓过气来,抄起茶壶对着嘴喝了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