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要看看,姐姐究竟是不是幸福。这样她就可以估摸一下,她自己是不是有幸福的可能。多么引动人的心,许多个夜晚,她睡不着,渴望弄它个明白。
大凤还是老样儿,整天愁眉不展,闷声不响。她埋头缝做嫁妆。秀莲注意到她有时独自微笑,想得出了神。她明白她为什么笑。可怜的大凤没命地想离开家,去自立,逃开这个由成天醉醺醺的妈妈管辖的邋遢地方。她想离家的心情太迫切了,连跟个陌生男人睡觉的恐惧,都一点儿吓不倒她。
喜事一天天逼近了,窝囊废成天跟弟媳妇在一起划拳喝酒。他陪着二奶奶喝,觉着要是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喝醉酒,未免太丢人,而他不愿意她丢人现眼。再说,大凤走了,他觉着悲哀。大凤从没给谁添过麻烦,从没额外花过家里一文钱。她总是安安稳稳,心甘情愿地操持家务。如今她要走了。
二奶奶往常并不关心大凤,不过她醉中还记得,这是她亲生的闺女,要是陶副官待她不好,她会伤心的。这种母爱是酒泡过的,比新鲜的醇得多。
秀莲想跟妈说,她盼着能在妈心里,也在家里,代替大凤的地位。不过眼下这个节骨眼说这话,看来还不合时宜。她不能不想起,大凤要出嫁了,妈又哭又叹,可是当初她被逼着去给王司令当小老婆的时候,妈没滴过一滴泪。
猛地,堂屋里一阵闹腾,秀莲走到门边去听。妈妈在扯着嗓子嚷,大伯大声打着呵欠。妈妈说的话,叫她本来就不愉快的心,一寒到底。只听妈妈在那儿嚷:“大凤这一走,我得好好过过。我去领个小男孩来,当亲生儿子把他养大。眼下是打仗的时候,孤儿多得很,不是吗?要领个好的,大眼睛的小杂种,要稍微大一点,不尿裤子的。”
这么说,妈一辈子也不会疼她了,这是明摆着的。不管她是靠卖唱挣钱,还是靠跟男人睡觉挣钱,妈都不会有满意的时候。她不过是个唱大鼓的,没有亲娘。这个世道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