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上了王公馆。窝囊废就过来照看弟妹。“好哇,”他一本正经用挖苦的口气吵开了,“你叫这不懂事的孩子出来卖艺还不够,又要她卖身。你的良心上哪儿去了,还有心肝吗?”
二奶奶未开言先要喝上一口。窝囊废见她伸手去够酒瓶,就抢先了一步。他把瓶子朝地上一摔,瓶子碎成了片片。二奶奶吓了一大跳。她楞在那儿,瞪大了眼睛瞅着窝囊废。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她定了定神,说:“我亲手把她养大,就和我亲生的一样。她是没的说的。不过我明白,卖唱的姑娘,得早点把她出手,好让咱弄一笔钱,她有了主儿也就称心了。该给她找个男人了。要是这么着——对大伙都好。您说我错了,好吧,——那从今往后,我就撒手不管。我不跟她沾边,井水不犯河水。”
她那松弛的胖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窝囊废。
“您要后悔的。您跟您兄弟都把她惯坏了。她要不捅出漏子来,把我眼珠子抠出来。我见过世面。她命中注定,要卖艺,还要卖身。她骨头缝儿里都下贱。您觉着我没心肝。好吧。我告诉您,我的心跟您的心一样,也是肉长的,不过我的眼睛比您的尖。我知道她逃不过命——所有卖唱的姑娘都一样。我把话说在前头。从今往后,我一声不吭。”窝囊废劝开了:“耐着性子,咱们能调教她。”他说,“她学唱书来得个快。别的事也一样能学会。”
“命中注定,谁也跑不了,”二奶奶楞楞磕磕地说。“您看她怎么走道儿——屁股一扭一扭的,给男人看呢。也许不是成心,可就这么副德性——天生是干这一行的。”“那是因为卖惯了艺,她从小学的就是这个,不是成心的。我准知道。”
二奶奶笑了。“喝一盅,”她端起杯子:“借酒浇愁。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别人的事干什么。”她是跟自个儿嘟囔呢,窝囊废已经走了。
宝庆、秀莲和陶副官上了路,坐着王司令派来的滑竿。秀莲一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