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口下去,满嘴都是冰凌!扎牙根的凉,从口中慢慢凉到胸部,使他全身一颤。几口把它吃完,舌头有些麻木,心中舒服。他扯开大步,去找小福子。心中已看见了那个杂院,那间小屋,与他心爱的人;只差着一对翅膀把他一下送到那里。只要见了她,以前的一切可以一笔勾销,从此另辟一个天地。此刻的急切又超过了去见曹先生的时候,曹先生与他的关系是朋友,主仆,彼此以好换好。她不仅是朋友,她将把她的一生交给他,两个地狱中的人将要抹去泪珠而含着笑携手前进。曹先生的话能感动他,小福子不用说话就能感动他。他对曹先生说了真实的话,他将要对小福子说些更知心的话,跟谁也不能说的话都可以对她说。
她,现在,就是他的命,没有她便什么也算不了一回事。他不能仅为自己的吃喝努力,他必须把她从那间小屋救拔出来,而后与他一同住在一间干净暖和的屋里,象一对小鸟似的那么快活,体面,亲热!她可以不管二强子,也可以不管两个弟弟,她必须来帮助祥子。二强子本来可以自己挣饭吃,那两个弟弟也可以对付着去俩人拉一辆车,或作些别的事了;祥子,没她可不行。他的身体,精神,事情,没有一处不需要她的。她也正需要他这么个男人。
越想他越急切,越高兴;天下的女人多了,没有一个象小福子这么好,这么合适的!他已娶过,偷过;已接触过美的和丑的,年老的和年轻的;但是她们都不能挂在他的心上,她们只是妇女,不是伴侣。不错,她不是他心目中所有的那个一清二白的姑娘,可是正因为这个,她才更可怜,更能帮助他。那傻子似的乡下姑娘也许非常的清白,可是绝不会有小福子的本事与心路。况且,他自己呢?心中也有许多黑点呀!那么,他与她正好是一对儿,谁也不高,谁也不低,象一对都有破纹,而都能盛水的罐子,正好摆在一处。
无论怎想,这是件最合适的事。想过这些,他开始想些实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