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
“算啦!算啦!自家人磕磕牙儿,别当真,黑老弟,听老哥的──掌柜!会帐啦!”
一个五十多岁的姜黄面孔,橄榄脑袋,蓄着黄色老鼠须的老头儿似是一行之长,说一是一的,那面如锅底,声似铜锣的黑金刚便被他一把扣紧脉门,软啦!
再被大夥儿做好做歹,七嘴八舌一劝,没事了,在嘈杂声里,由那姓锺的老儿丢下大块银子,一窝蜂般的拥出去,纷纷飞身上马,各披上油布披风,蹄声繁响处,一齐飞驰,鱼贯上山去啦!
—场乌烟瘴气,二人才落得个耳目清静,自回房去。
依春风意思,便想紧跟下去,看个究竟,是玩什么把戏?
却被文奇止住,笑道:“一群笨鸟,且由他去!只要是上山,还怕明日见不着,何必冒雨登山,做落汤鸡!”
想睡吗?不行!虽说是最好的上房,油污的被子,触目臭虫血。墙角尽是鼠洞,尺许长的巨鼠来回赛跑。不时吱吱叫,壁上赫然有用红土写的歪曲大字:“小心老鼠!”
敢情老鼠会吃人?大约是咬破衣服,恕不负责之意。
屋檐滴水,孤灯黯然,客地游子,苦况自知。
两人相视苦笑。
正要打坐调息
蓦地,二人同时警觉。
但,都若无其事的端坐不动。
隐约传来两声马儿低鸣。
春风沉不住气了,道:“雨夜来客,正好剪烛西窗,拟迓移玉高贤,何来盗马鼠辈!”人已穿窗而出。
“老弟忒也性急,有客来了,静坐候教多好,惊动别人安睡,未免大煞风景──”也随后飞身而出。
“砰”的一声大震,起自窗外。
原来,屋檐上早有人等着哩。
春风身形刚露,已有两股猛烈掌风下击,夹着令人窒息的闷热之气,颇有炙肤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