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为自己不识人而愁,为受王屋四鬼一时将激,不但未能将对方挫折,反受揶揄而愁。更为夜来失剑,毒龙姑留字,受入寃枉,为自己颜面而愁,如万一武林误疑已成,影响师门清望,自己又不能为此立即赶回天台剖白……岂止愁呢?简直是气、怒、恨交织成一片巨网,拼命的紧束着他,越束越紧,使他喘不过气来。
他是一个爱面子,重操守,励气节的人,凡是自命不凡之士,如突来横逆,一时无法自解,所受刺激之烈,比普通人更大。他自问下山行道以来,一剑江湖,行侠作义,大风大浪,不知见过多少,蹈危履险,也有多次,从未受过这样的闷气,活像黏了一手麦芽糖,好不作难人也。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入愁肠,最易醉人。凑巧店家见他衣着华丽,器宇轩然,燕赵自古多奇人异士,信阳位处河南,中州之地,密迩开封,洛阳古都,文风甚盛,市廛之中,亦不乏饱学真知之士。那掌柜的原是一老儒宿彦,青云无路,不得不弃儒学贾,为稻梁谋,一见李文奇,先以为是五陵公子,裘马少年,后听他在房内答话,文奇心烦忘机,声音皆发自丹田,中气甚足,入耳嗡嗡,令人凛然,便知不是等闲人也。除了吩咐治好特别丰盛的拿手菜肴外,特把自制的陈年花雕和烧刀、汾酒混合,酒性各有偏长,这样一来,三酒混合,他喝一杯,无异喝三杯,他又自恃酒量,一直由辰喝至午,如非恐惊世俗,他恨不得引吭长啸,击桌高歌,等到觉得力不胜洒,才颓然而止。
他原想在床上小歇一下即动身北上,又以为时在白天,绝无岔子,便和衣躺下,不料,酒力发作,他竟由蒙胧中烂醉如泥,真个天塌都不知道了。
等到他惕然思觉,只感头重脚软,一片模糊,漆黑一片,只有邻房尚有残灯荧荧,一听梆声依稀,竟是三更了!
武林人本能的警觉,使他痛恨自己失常,如此贪杯,和江湖酒鬼何异?他脑中一清,念头一闪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