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曙色朦胧中,两条人影疾奔向绍兴城。
李文奇心事重重,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知道,如对她说明此次是赶赴少林,她必然要跟着同行。当着武林济济多士,决不能和她同行,所以便藉口要尝尝监湖绍兴酒,同她在晨鸡三遍之时,扑奔绍兴府。
下了客店,开了两个房间,他便藉口养息,趺坐床上,寂然入定。
真怪!不过一夜之间,名震江湖的黑龙姑,顿反常态,柔情似水从头抹,关怀爱护之色,充溢眉宇。大有虚寒问暖慰檀郎,剧怜侬心愁几许之慨!
当进食之时,她更是殷勤侍候,充份显出她并不止只知弯弓跃马,舞剑抡刀,十足的是一个善主中馈的贤内助。温柔体贴,使豪气凌云的飘零书剑李文奇为之暗暗叹息。
他原想宁甘薄幸,藉故写一封情词恳切的书信向她剖心相告不能娶妇的苦衷,而后飘然逸去。
经她一番温存,倒觉得硬不起心肠,反有“留将悱侧存他日,定将缠绵付此人”之感。
特别是她带着娇羞半解亵衣,微裸肩背间乃师给她点的守宫砂的时候,黑中一点红,特别红艳欲滴。她这一特殊举动,不但证明了她清白无虚,并且大胆地表示已是他的爱妻,在那个年头,除了夫妇外,那有少女向男人脱衣裸体的?
心结愁千缕,百练精钢的飘零书剑,变成了绕指柔。他只有暗叹不是寃家不聚头,自己想背信塞盟於她,到此地步,不但势所不能,且亦内疚神明,只有徒呼负负。
他本是一个天马行空,以天地为衾枕,湖海为漱孟,山岳为帏幔,从无好逑之想。尘俗的爱苗情焰,早已无介於心,这一下竟被伊人拨动情弦,形成非奏“凤求凰”曲不可之势。他想到自己的个性,不适宜有家,且对方有名的难缠,虽是名门侠女,以现在的情形看来,好像夫唱妇随,万一事过境迁,对方又回复了傲兀自赏的姑娘脾气,和自己性情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