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禾的尽头就是一排杨柳,还有几十株不大高的松树,韩铁芳的母亲就葬埋在那里,他不由得心中一阵凄然,催马再走,就踏上了大道。马再往西,路上的人、车子,就多了,都招呼著他说:“韩大相公!……”他只管点首,却不用眼看人,仍然自顾自走著。
忽然旁边走著个穷妇人,见了他就跪下磕头,说:“大相公!上回老善人给的那二两银于,我们又花完了,我男人的痛还没好,柴米又没啦,我正要到庄上再求求老善人,可怜可怜我们!大相公………”韩铁芳却赶紧下了马,急忙从身旁袋裹掏出一块银子来,也不计多少,就抛在那妇人的眼前,妇人一头磕在地下,韩铁芳摆摆手,又上马走去。
马更快,一霎时来到东关,他就收住马了,轻轻策马,缓缓而行,这时,正有一帮客人把车马停在个面饭铺的门前,进里边去用午饭,那敝衣褴褛的瘦老鸦从远处跑来,乱嚷嚷著说:“老爷们!老爷们!马交给我溜吧!让我得几文钱吃饭吧!”他住回来一跑,正从韩铁芳的马旁擦过去,韩铁芳的鞭子一抬,鞭梢几乎掠在他的脸上,他把脸一扬,韩铁芳的脸也一转,两双眼睛瞪在一起,可是两人的面上全无表情,也各不说话。韩铁芳将马稍停了停,就见那瘦老鸦一边嚷著,一边跑过去,直著眼睛把往饭铺里去的几个人,详细的打量,韩铁芳却暗自笑了笑,便不再回顾,一直策马进城。
他进了城,也有不少人认识他,他却有意躲著一般人的砚线。走到“义佩公”老号的门前,以往他常要下马,进那柜房里跟掌柜的侯大肚子谈谈夭,今天他却匆匆走过,转过了十字大街,进了一条小巷,又转了两个弯,便来到一条极幽僻的胡同,这条胡同车都进不来,但对门开著的门户虽小而新,在胡同口向阳蹲著两个卖花的人,都把花篮放在地下,旁边还有两三个闲汉蹲在一块儿谈天。一见马来到,就有个闲汉赶紧立起跑过来,龈牙笑著说:“韩大相公:我们红姑娘正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