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粉房琉璃街,那就是宣南-地,所谓“南下洼子”即在目前。此时正是三月初旬,桃李花正开,柳条儿也青了,地下野草如茵,坟墓无数,东风吹著尘土,在眼前布出了一遍愁黯景象。李慕白坐在车上就不住叹气,那于二跟他问那俞姑娘现在的景况和德五爷的官司,李慕白金不答言。少时走到一个仿佛小村落的前面,李慕白叫于二下车到一个小杂货铺里,买了几叠烧纸,然后于三又上车,-徒谐灯东走。
少时到了南下洼子,这附近甚么也没有,只是地下无数的特别低矮残破的坟墓,并且有的连破棺材板金都露出来。于二跳下车来说:“就是这儿。”李慕白留下了车。他望著这些低矮残破的坟墓,不住地皱眉,就问于二说:“这里的一些坟墓,怎样全都没有人管呢?”
于二笑了笑说:“谁管呀?这儿说是义地,其实就叫乱葬岗子。在这儿理的全都是在窑子里混事的姐儿们。在她们活著的时候,穿绸著缎,擦脂抹粉,金银随手来随手去;熟客这几天来了,过两日又走了;陪著人吃酒席,给人家弹唱;还有比翠纤更标致的红姑娘儿呢!可是一死了,唉,有谁管呢?不过是由著领家儿的买一个四块板的棺材,雇两个人抬到这儿,挖个一尺来深的坑儿,埋了也就完了。过些日子,坟头儿也给风刮平啦,死尸也叫狗给刨出来了,没亲人,没骨肉,谁还照顾她们那把干骨头呢!
“你瞧这些个坟,这顶多也就埋了有二年,以前的那些坟早就平了,要不然人家怎么说当妓女的是红颜薄命呢?李大爷,你没听人唱过妓女告状吗?那不是说:管抬不管埋呀!头上披著青丝发,底下露著缚花鞋……”
于二说了这一大片话,他又唱了几句悲哀宛转的小调儿给李慕白听。李慕白的铁骨侠心抑制不住多情的眼泪,因就不禁凄然泪下。他并不是专哭谢纤娘,他却是哭普天下聪慧的不幸女子。他自己年近三十未娶,就是想要物色一个聪慧秀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