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如夜烛,煎心泪千行,只影在人间,如何不同死?”“娘娘,在廊下避避吧,奴婢回去取伞!”湘汀一溜烟儿地跑了回去,因为她知道自己再听下去一定会忍不住哭泣,所以借着取伞,她逃了,她避了。
看着她的背影若微心中酸楚难忍,二十六年过去了,自己三十三岁了,而湘汀已经四十二了。
她的心始终没变,勤谨如故,体贴如故,可是身形变了,动作也迟缓了。
看着旧宫内依旧华美的宫殿,心中感慨不已。
她没有等湘汀取伞回来,而是独自一人迎着细如银丝的小雨穿过高大的殿宇来到西南角的三处小院前,这里便是当年咸宁公主的书房“城曲堂”,依旧清幽雅秀,依旧静谧有趣,可是再也没了那抹俏丽出尘的倩影,也听不到如燕雀娇啼般的欢声笑语。
沿着龙池缓缓走入太子东宫,穿过正殿往南,在参天古松的掩映下,远远地望着朱瞻基儿时读书的四知堂书屋,日常起居的静宜斋……松涛阵阵,寂静安谧,实在是一个诵读诗书的佳境。
也只有这样的氛围才会孕育出那样一位沉静谦和内敛纯善的仁君。
恍然间,雨似乎停了。
只是她知道,雨只停歇在她头顶上方那片方寸空间里,不用回头,也知道油布伞下立着的那个人是谁。
因为他的气息,她从来都不曾忘记,有时她甚至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对曾经的人和物,是是非非,恩义情仇记得那般清楚呢?一身白袍的他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迎着细细的雨丝为她撑着一把伞。
微风中他洁净的长袍轻拂微摆,漆黑的长发上没有官帽和玉冠,只以一根深蓝色的带子缚住,于是那满头的青丝笔直垂落,他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眼前佳人的背影,仿佛有些漫不经心,又似精雕细琢的姿势,那种闲云野鹤般俊秀飘逸的神情与雅致的气质足以让天下女子为之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