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只让他看到我最冷酷的样子,“若是杀人,用不着御玺,只需一杯毒药。胡氏谋逆,按律当灭族。只有废入冷宫,才能保全她性命。”
我望着子澹,“皇上,臣妾所能做的,仅止于此。”
子澹闭上了眼,似再不愿看我一眼,“我的命拿去,放过她跟孩子。”
他已认定我会借此发难,斩草除根,翦除他所有的亲人。
“朕既做了放手一搏的决定,便已有最坏地打算,自当承担一切。”他闭目仰首,唇角噙一丝惨笑。
我望着他,满心萧索,只觉悲凉,“你真想保全胡家,又何必将他们推上刀口?”
一旦事败,胡家将是第一个受戮,這一点子澹不会不知。然而他依然将整个胡氏投入這场希望渺茫的赌局,哪怕這里面有他的妻,有他未降生的孩子。
他终究做了一个帝王该做的事情,却可惜,已经太晚。
“你説我从不曾争取过。”他忽然倦淡开口,“现在我争了,却又如何?”
我握紧诏书,却无法回答他的话。
纵然没有今日,胡氏也难逃覆门之灾;纵然没有玉玺,我也一样会动手。
——子澹,错不在你我,只错在這乱世。
“臣,铁衣卫统领魏邯回宫复命!”
铿锵如铁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刺破死一般的沉寂,僵持的坚冰喀然崩裂。
子澹直勾勾望向殿门外,薄唇微颤,满目绝望。
魏邯按剑上殿,一身黑衣,行止迅捷如豹,面罩铁甲,只露一双犀利的眼睛在外。
他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件染血的杏黄凤羽丝袍,那是皇后才可穿的贴身中衣。
宋怀恩接过那件血袍,霍然抖开。
丝袍已被鲜血染透,却仍清晰可见,衣上写满字迹,笔触纤秀飘逸,风骨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