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份奢靡精致、纸醉金迷,岂是谢家空空如也的府库可以维持的。
這些年,萧綦一力推行简俭,一反我朝数百年来奢靡颓逸之风,裁减了高官俸禄,提高寒族下吏的薪俸,充盈国库军需,减赋税,免徭役,迫使许多奢侈成性的世家大为收敛。
谢家虽败落已久,我却没有想到,他们竟沦落到如此地步,要靠贪弊维生。
我绝不相信谢老侯爷是十恶不赦的坏人,然而国法不能容情,一朝踏错,便是一世尽毁。
這一切都应是滴水不漏,却没有料到,胡光远死了。
两个时辰之前,他趁狱卒不备,以头触柱,撞死在牢中——原本以他的罪责,并非死罪,只判了刺配黔边,终生不得启用。然而他却一头撞向石柱,血溅天牢,以死来赎清罪孽。
闻听他的死迅,我惊呆在当地。
那个爽朗的少年,笑起来总是嗓门洪亮,常常骑了快马,奔驰在官道上的少年,每次被萧綦责骂都会抓头傻笑的少年……他的自尽,究竟是因为自愧自惭,还是舍一人之命而不至连累兄妹——我已经永远无法知道了。
宋怀恩垂首肃立在侧,一言不发,神色沉重。
“這便是一个人的命数,王妃,您切莫太过自责。”徐姑姑温言劝我。
我一时惘然,沉默了许久,对宋怀恩叹道,“既然人都去了,就不要太过为难胡家……他们终究也是有功之臣,這污名,就免了吧。”
胡光远的尸身,经太医查验,被宣布为旧疾突发,不治而亡。
事态平息之后,我解除了中宫的封禁,让胡氏家人入宫探视皇后。
当晚,宫中即来人禀报,説皇后娘娘悲痛过度,病倒在床。
对于胡瑶,对于胡家,于情于理于法,我不知道该不该有愧。
宁愿她痛骂愤恨,也不愿看到她沉默。她的不抱怨,或许才是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