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无法知道,因为,我不是胡瑶,也永不会跪倒在强敌面前。
“皇后不必惊惶,皇上与王爷只是比箭罢了。”我疾步而入,俯身搀扶胡瑶。
右手挽住胡瑶的同时,我将左手按在襟前,抬眸直视子澹。
他知道我左手按住的地方,正是那柄贴身所藏的短剑。
——子澹,你若射出這一箭,我必为他复仇,必以整个皇族之血为祭,包括我自己。
他凝视我,目光如锥如芒如刺,眸底似有幽光燃烧,焚尽了最后的希望,徒留灰烬。
萧綦笑了,朝我略侧首,凌厉轮廓逆了阳光,唇角扬起冷峻的弧线。
“王妃所言甚是,皇上神射,微臣自愧不如。”他长声一笑,翻身下马,傲然以后背迎对子澹的劲弓,头也不回,从容走向礼官。
礼官跪在一旁,战战兢兢捧了金杯,高举过头顶。
我扶了胡瑶,将她交与侍女,转向子澹,深深欠身,“请容臣妾为皇上置酒。”
素手执玉壶,金杯盛甘醴。
甘冽的酒香扑鼻,我将两只金杯斟满,亲手捧起碧玉托盘。
子澹的手臂缓缓垂下,弓弛弦颓,杀气已然溃散。
萧綦举杯迎向子澹,广袖翻飞,神情倨傲,薄唇挑出一丝嘲讽。
校场旷寂,四下旌旄翻卷,猎猎风声里,只听萧綦朗声道,“吾皇万岁——”
左右山呼万岁之声如潮水涌起,湮没了铁弓坠地的声响。
铺天盖地的称颂声里,子澹孤独地端坐马背,高高在上,而又摇摇欲坠。
次日,太医称皇上龙体欠安,需宁神静养。
内廷宣旨,皇上即日移驾京郊兰池行苑,着豫章王总理朝政。
事已至此,再无可挽回。
我知道,子澹這一去,只怕要久居兰池,归期难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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