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侗文凝视顾义仁,这个曾在纽约,醉酒后对他发下豪言,说“义仁必当终其一生报效家国”的年轻人。
他慢慢地从西装内掏出皮夹,拿出几张纸钞,放在了桌上:“我是个奉公守法的商人,你们三个,都会交给法租界的巡捕房,秉公处理。”
这是在宣判死刑,巡捕房才是最黑暗的,是青帮的势力。
顾义仁早知道,傅侗文在上海的诸多生意都是送了股份给青帮的,人到上海后,三位老板也先后和他吃过了便饭。他把想要绑架自己的人交给巡捕房?不就是在暗示要处理掉?
从知道傅侗文来到上海,他日夜难安。
一面想到昔日恩义,火烧着心,一面想着革命的的路上,连父子成仇也有,他这里又算得什么。恩情和理想是两把刀,都在割他的肉,可要绑架傅侗文的事,只有他出马才有胜算。来的路上,他动摇着,期望看到傅侗文身边护卫重重,然而没有,得手的胜算变大了,可他没有丝毫欢愉……
假若傅侗文不是站在他对立的阵营,他多想对着三爷求助,在大义和恩情面前,究竟要如何选择?如此也好,以命抵恩,落得干净。
顾义仁的目光黯着,慢慢合上眼,靠在长椅上。
傅侗文离席,把沈奚的大衣拿在了手上:“诸位,今日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留了。”
他在体面地告辞,结束这让人心酸的老友重聚。
身边七人留下了四个,守着那三个年轻人。
等沈奚跟着他走出旋转门,到外头,傅侗文低声吩咐,让人传话给巡捕房的人,不要对这三个年轻人下杀手,但要青帮出格杀令,让他们必须离开上海,回到南方去。
雨未停歇,比方才小了不少。
沈奚心中沉闷,可顾及到他的心情,强作欢笑,伸出手来试雨势:“我看差不多十分钟就好停了。”傅侗文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