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必深想,就知道自己妈这么“巧”赶来修车厂见到归晓,一定拜这位所赐。
表舅一家算是靠路炎晨家吃饭的穷亲戚。路炎晨记事早,大概三四岁的事到现在还能有印象,比如,第一次他被亲爹揍是三岁多时候,经不住打,擦着鼻血狂哭,表舅妈就在旁边,象征性地拦了下。后来他亲耳听到她劝路妈:“棍棒出孝子,不打不成器,老公是一辈子的,哪家不打孩子啊。不打还不就成流氓了。”
到他念中学,这女人最爱说的话就是:小时候你爸揍你,我可帮着拦了不少。路晨啊,你可别忘了表舅妈待你的好。
路炎晨对这位上赶着搭话的女人并没给什么好脸色,眼睛里透着七分不耐烦。
对方讪讪,背着手将两个小姑娘叫回到财务室的小铁门外,教训了两句,声音拔得老高,含沙射影地在说路炎晨就是客人多,总弄得这走廊乱哄哄的,害得好好干活的人也都心不定。归晓又不是小孩,听懂这背后的意思,去瞟他。
路炎晨从窗台上抄来一只核桃,啪地撞上柜子角,弄碎了壳,剥去大小不均的一块块皮,将核桃仁塞进她嘴里。归晓含糊吃着,满口的涩和香,探头也捞过一个核桃,学着他砸了下,疼得皱眉:“你怎么弄的?怎么一砸就开了?”
路炎晨看她这模样好笑,又砸开一个,递给她:“悠着点儿,别伤了。”
归晓没接核桃,倒将他手掌翻来倒去的看,手茧倒是有,可也不多。记得小时候家里一个表姐是做狱警的,说是专门练过徒手劈砖:“你是不是也会徒手劈砖啊?”
“没认真练过,不擅长,”他答,“我带过的兵有喜欢这个的,竖着劈一摞,一口气连着也能劈个三四十块。”
……
海东带了淀粉和好酒回来,正瞧见归晓在研究路炎晨的手。他隔着厨房接着走廊的那扇不太干净的小玻璃窗,看这俩,就和当初没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