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雨雾,我的失眠双眼在那个凌晨有点浮肿,被一群人夹上了船,就此踏上了天堂之路。我在大船离开码头时才向父母招手的,我记得当初浑身新鲜跃动的感觉,那是发财与长大的新奇感受,马上就要有大出息了。
我意外地在河边发现了槐根。槐根蹲在河岸,他的身后是那座石拱桥,石拱桥在夏雨中加深了颜色,石头们变得结实,石拱也愈加稳沉厚实了。
槐根也披了件蓑衣。他专注地望着那条大船,脸上被雨天笼罩了一层忧郁,是女人们才有的那种忧郁。我蹲到他的身边,同样是一脸的郁闷。槐根说:"她吃饭了没有?"我没有说话,小金宝这样作践自己其实没有多少道理。我终日挂念的是她的气味,我弄不明白我怎么会那样迷醉于一个女人的气味。我岔开了话题,说:"那边在干什么?"
槐根说:"那边是大上海。"
我说:"你胡说什么?"
槐根说:"那是夜行船,上了夜行船的人都要成为上海人的。"
"你也想到上海,是不是?"
槐根的神情被我问得又清丽又哀怨,都不像他了。槐根望着远处说:"谁不想上大上海。我只是命不好,又不呆!"槐根望着驶向大上海的夜行船,脸上升起了伤心的太阳,放射出天堂光辉。我知道那颗太阳是槐根假想中的大上海,悬挂在槐根假想的高空,艳阳普照,光芒万丈。夏雨断断续续,一次又一次在水乡小镇浓涂艳抹。小镇的清晰度时高时低,一次又一次让雨雾遮住,远处的飞檐恍然若现,风姿绰约。桨棹在小河水面乃乃翩然飘动,却看不见人。
小金宝没有起床。她的双眼在雨天的沉默里变得又大又深,目光断了根,收不紧了,如秋季里的丧幡在凉风中柔软摇曳。桂香来看过两次,说了一屋子的温存话,但小金宝不为所动。我好几次甚至都以为她死了。我要用很长时间才能等到小金宝的一次眨眼。她眨眼也极慢,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