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反光。
我顺着石阶往下走。太阳已经被地面挡在外头了。这是一个怕人的念头。地下袭来了一阵凉气,这阵阴凉加重了我内心恍如隔世的孤寂感。我想我的脸上这会儿早就脱色了。我惟一感受到的只是脚下石阶的坚实。但这种坚实使我双脚反而没把握了,我踏一步稳一步,稳一步再降一步。我从我自己的脚尖都能看出自己如履薄冰的复杂心态。我拐过弯,看见了一张大椅子。椅子的靠背又高又大,即使老爷不在椅子上,我也能猜得出这是老爷的坐椅。老爷的瘦小身躯陷在椅子里头,两只手有力地握住了木质把手。我走到老爷面前,在离他还有一扁担远的地方立住。我不敢靠近他。我小声喊过"老爷",老爷说:"过来。"我又走上去两步。老爷问:
"你姓唐,对不对?"
我偷看老爷一眼,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你跟谁姓?"
"跟我阿爸。"
老爷笑了笑,说:"你不是跟你阿爸姓,是跟我姓。"
老爷从坐椅上走下来,顺手拿起一只金属听盒,扒开铁盖,摸了摸我的头,顺手把听盒递到我手上,说:"吃吧,美国花生米,又大又香。"
我感觉到听盒的一阵阴凉,傻站了一会,把花生米放回桌面。我猜得出老爷不会把我叫来吃花生米的。我退回原处,两只手垂得工工整整。
"你到上海做什么来了?"
"挣钱。"
"你怎么才能挣到钱?"
"听钱的话。"
老爷摇摇头,微笑着捻起我的耳垂。"要想有钱,就不能听钱的话;听钱话的人都发不了财——要想有钱,就要让钱听你的话。"
我呆在一边。我听不懂老爷的话,可又不敢问。
老爷拍了拍椅子的巨大靠背,说:"只要你有一张好椅子。"
我用心看了看这张椅子。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