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心醉。乐果说:"茜茜还没有叫妈妈呢。"茜茜便叫妈妈,声音却像背功课,乐果给茜茜抹上口红,斜着身子左右端详了一回,无力地笑一笑,小声说:"我们家茜茜就是个美人胎。"
苟泉已经跟过来了。苟泉听见这句话从门框的背后伸出了脑袋。苟泉一见到女儿的花俏样子就跳进卧室了。苟泉走到女儿面前,指着卫生间厉声说:"洗掉!"女儿汪着眼泪,眼珠子在泪花的背后交替打量她的爸爸和妈妈。泪珠子一飘一飘的,要掉,又不敢掉。乐果强打起精神说:"你这么凶干什么?"苟泉没有听,保持着雕塑的姿态,重复说:"洗掉。"
茜茜噙着泪花走出卧房。她的清冽泪花一直闪动着怯懦和委屈的光芒。苟泉反手关上门,决定审讯。苟泉在昨天夜里已经审讯过一百遍了,失眠成了他的法庭,他悲愤激昂地自说自话,自问自答。他躺在沙发上,悄然无声,内心独白却语无伦次。第二天一早苟泉的嗓子便哑掉了。他的嗓子让通宵的无声宣泄居然弄哑掉了。苟泉直到凌晨才冷静下来,将所有的问题归结为二十五条。他一定要让乐果站在他的对面,逐条逐条加以回答的。
苟泉关上门。乐果的样子松散无力,呈现出睡坏了的格局,但眉梢的毛尖上却透出一股寒气。气氛骤然严峻了。苟泉决定审讯。他记起了二十五条。但是话一脱口他又冲动了。他的沙哑嗓门使他的冲动显得力不从心,听上去有一种哀伤和绝望的声响效果——"是不是你?"苟泉说。乐果知道他看到电视了,平静地说:"是我。"苟泉大声吼道:"睡过没有?"苟泉一发力气嗓子里反而失语了,只有气息流动的声音,像身体在漏气,很滑稽,却又揪心。乐果抚弄着床单,话回得却分外庄重:"睡过。"
审讯到此结束。
苟泉的最后一丝侥幸就是在这个短暂的审讯中彻底葬送的。一时想不出话来了。他的大脑和他的嗓子一样,哑了。但苟泉要说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