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是那种半坐半靠的坐法,有点像京戏里的判官。阿娟对小铃铛招了招手,把她叫到面前来,给她梳头。阿娟说:"要不是她哑巴,我们还生不了这个儿子呢。她总算给我们带了这么一点福气。"耿师傅把洗澡水倒出去,擦完手从碗橱里端出一摞子碗来。碗与碗的碰撞发出极其日常的烟火声响,耿师傅接过刚才的话茬说:"小铃铛也大了,正好帮着带带小弟弟。"阿娟的手停在小铃铛的头上说:"算了,都给我们惯成这样,还指望她什么?我可不指望他们这一代。"正说着话隔壁传来一阵声响,一只搪瓷钵掉在了地上,随后又掉下来一只锅铲。小苏的声音随即传了过来。小苏说:"烫着了没有?"过了一刻才传出夏末的话,夏末说:"还好。"小苏说:"你把油倒上,还是我来吧,让你炒青菜,一个屋子都摊开了。"耿师傅和阿娟看了一眼,刚要说什么,突然听到小苏又一阵猛烈的干呕,小苏慌乱的说话声从捂着的巴掌后面传了出来,小苏说:"快,快,快把油倒掉,我一闻油味就要吐。"耿师傅的抹布还捏在手上,拔腿就要过去。阿娟"嗳"了一声,给耿师傅一个眼神。隔壁响起来一阵更加忙乱的瓢盆声。"妈的,"夏末拖声拖气地抱怨说,"妈的,怎么弄的。"
小苏睡得不好,一整夜火车在她的脑子里跑,从左耳开向右耳,再从右耳开向左耳。到了天亮时小苏反而睡着了,好像做了一个梦,绰绰约约的只是乱,飘了满世界的灰色粉末。小苏在梦中把手伸到夏末的那边去,空的。小苏睁开眼,窗帘的背后全是阳光,梦也追忆不起来了。夏末的枕边留了一张纸条,上头有夏末的铅笔笔迹:我去奥普公司小苏拿起这张便条,正正反反看了又看,最后把目光归结到自己的腹部。生活这东西真是被人惯坏了,处处将就它,顺着它,还能说得过去,一旦不如它的意,它翻脸就会不认人的,弄到后来只能是你的错。
小苏打开门,拉开窗帘,天上地下阳光灿烂,远处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