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是那种一触即发的样子。吴蔓玲想,好,你不理。你不理就要饿肚子了。光饿肚子还不够,还得打。等饿完了,打完了,吴蔓玲温存了。吴蔓玲拍着它的脑袋,捏着它的耳后,一口一个“无量”:“无量”长哪,“无量”短:“无量”好呀,“无量”乖。无量于是就知道了,它不再是黄四,而是“无量”了。无量感动得差一点热泪盈眶。它的嗓子里发出了娇弱的和柔弱的声音,那是自责了。是一份自我的检讨。它怎么可以对主人的意思领会得这么慢,领会得这么不彻底呢?都是它的错。一定要改正的。它把脑袋依偎在了吴蔓玲的怀里,还把自己的腮帮子贴到吴蔓玲的脸上,脑袋一伸一伸的,每伸一下,眼睛就要半闭一次。是迷途知返的幸福。是请求处分的愧疚。
吴蔓玲怎么可能处分无量呢,不会的。一旦认识了错误,那一定是好的。该奖励呢。吴蔓玲把无量搂在怀里,惯了半天,把铁链子从无量的脖子上取下来了。无量像一匹马,一蹦多高。它撒开了它的四条蹄子,撒腿狂奔。它高兴极了,开心极了。在这场改变主人和改变姓名的过程中,它失去的只是锁链,得到的却是整个世界。
吴蔓玲爱上了它。爱有瘾。吴蔓玲一刻也不能离开无量了。
最迷人的爱当然还是在床上。这和所有的爱是一样的。起初,吴蔓玲是不允许无量上床的,说到底无量还是有点脏。然而,苏北平原的冬天毕竟是太冷了,无量在夜深人静的时分爬到了吴蔓玲的床上。作为一个女性,吴蔓玲的睡眠有一个特点,她的被窝是冰冷的,一点热气也没有。尤其是脚底下。到了下半夜,无量上来了。它趴在吴蔓玲的脚底下,有时候,干脆就压在吴蔓玲的身上,这一来暖和了。是暖洋洋的那种暖和。在无量的体温的诱导下,同时,在无量的体重的暗示下,吴蔓玲的睡眠有了新的内容,她进入了花朵一样的梦乡。花朵一样的梦乡往往只涉及两个内容,一,体温,二,体重。都是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