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稿》的第六十页上告诉我们:”如果我自己的活动不属于我自己而是一个疏远的、一个被迫的活动,那么,这个活动属于谁呢?属于我以外的另一个存在。这个存在是谁?‘端方你看,这个问题马克思也问过。那时候他正在巴黎。“
端方说:“这个存在是谁?”
顾先生端起碗来,喝了一口粥。顾先生舔了舔嘴唇,说:“马克思也没有说。”
端方走到顾先生的跟前,伸出手,用一只指头顶住了顾先生的脑袋,一字一句地说:“我操你的大爷!”
端方说完了就走。顾先生一个人坐在茅棚里,他并没有因为端方的粗鲁而生气,相反,喜悦了。他更喜欢端方了。一个人能够关心“我能不能成为他”这样的哲学问题,这就可爱了。人应当有这样的追问,尤其在年轻的时候。一个人渴望变成“他”,是好事。说到底,这个世界不是别的,就是由“我”而“他”的进程。这个世界其实并没有“我”,“我”只是一个假托,一个虚拟,一个借口。“我”不是本质,不是世界的属性,从来都不是。这个世界最真性的状态是什么呢?是“他”。只能是“他”。“他”才是人类的终极,是不二的归宿。信仰、宗教和政治都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工作,让“我”怀疑“我”,让“我”警惕“我”,让“我”防范“我”,最终,有效地改造并进化了“我”。这才是达尔文主义在人类社会最尖端的体现。端方小小的年纪就有了这样的思想萌芽,很可贵了。顾先生在端方的身上看到了希望。顾先生站起身,来到了门口,想把端方追回来,好好聊一聊。可端方早已经杳无踪影。顾先生站在黑暗当中,对着黑暗微笑了。顾先生对自己说:“‘我’走了,可‘他’还在。”
顾先生对自己的这句话非常的满意。当天夜里顾先生就做了一个美梦,内容是关于“它”的。他梦见自己下了许多蛋,简直是拉出来的。拉完了,都不用擦屁股,痛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