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来得及回头,塞子就歪在壶口了,有点撒娇的样子。当爹的关上收音机,像看见外孙女了,心里头一高兴,决定和水壶玩。当爹的双手捧住壶,移到地面,蹲下去,扶正了塞子后就撑住膝,弓着腰仔细地看,仔细地等。当爹的心里想,要再跳,我就有病;要不跳,我就没病。当爹的蹲累了,站起了身子,?着手,像当年视察时给摄影记者摆造型。结果当爹的赢了,塞子证明了他的健康状况。当爹的把水壶移到茶几,在卫生间里很高兴地撒了一泡尿,非常流畅,非一般人所能为。
当爹的回到病房,1床正冲着他笑。皱纹极不讲究,东一榔头西一棒。当爹的见到这种笑心里就虚。一回头,水壶上的塞子不知滚到哪里去了。当爹的顿时觉得自己真的病了。当爹的坐上床,叹了口气,后悔刚才不该走。真是人在人情在。
院墙外是一个菜场。一早就有人叫卖了。当爹的吃完药绕了一个大圈,走进了农贸菜场,当爹的走得很慢,在一片嘈杂声中到处细看。芸芸众生在菜市场里显得很有活力,每天的生活就在讨价还价中开始了。当爹的背着手,亲切地问问价,亲切地点点头。
肉摊上挂满了鲜猪、鲜羊,它们半片半片地挂在半空,是丰衣足食的富裕景观。当爹的望着满眼的肉,感觉到了世俗生活的可亲可爱。当爹的很客气地和一位买肉的说了半天话,想起来自己实在应该出院了。
这时候不远处响起了一声金属声。是关铁门的金属声。没有得到市场上任何人的关注。但当爹的耳熟,一抬头,看见了那根电线杆,上头锈迹斑斑。当爹的重新低头时眼前尽是动物的尸体。人类的尸体躲在大墙内,是他们点缀了庄重、沉痛、悲戚这些美好话题,而动物尸体标志了世俗丰盛与繁荣。所谓好市场,即尸体的好买与不好卖。这个文不对题、狗屁不通的想法打垮了当爹的。当爹的逃回医院,好不容易甩掉了满世界白花花的尸首。下半夜当爹的被一个噩梦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