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新译的《和泉式部日记》。下个月再聚时,初校本已印出来了,海音问她可否在一星期内初校完成,我在旁说:“大概三天就会校好。”果然,这本雅致的书,加上郭豫伦先生的封面设计,不到两个月。纯文学出版社最后的纪念本已经问世了。
不久兰熙病了,失去记忆。在文月随夫移居美国之前,我们经常在两家之间,和平东路与新生南路口,一家名为“法哥里昂”的咖啡店小聚,除了说不完的话,她还帮我做笔会季刊的封面等等。我们常坐的桌子在大玻璃窗前,人们走来走去,互相看着,倒都是一闪即过罢了。有一天,窗外一个人站着往里看,然后走进店来,是主编《中央日报》副刊的诗人梅新。他走到我们桌前说:“我们常常在想,你们两个人都说些什么呢?”那天正好我们正忙着季刊一百期纪念号的封面,文月正帮我剪许多桂树的叶子,贴成一个桂冠花环,中间嵌上刊名,ChinesePEN100"。不久梅新病逝,我们觉得那天好似来作告别。
文月至今出版散文和随笔已有二十多本,举凡阅读、交谈、生活、旅行或访旧怀人,无不委婉真挚。一九九九年出版《饮膳札记》,从一些宴客菜单追忆家人、师友相聚情景。此书兴起台湾“饮膳文学”之风,大约也记录了国富民安后的生活趣味。其实她的虞意是在记录人生每场聚会后,分散的惆怅吧。
文月离开台北后,海音也卧病,客厅灯也熄了。
我从台中搬到台北后,最早受邀到同街巷的琦君和李唐基先生家,餐后梁实秋先生签赠他悼亡妻的《槐园梦忆》,很多人颇为他伤心,那是我对台湾文坛的第一个记忆。那些年,海音和何凡(夏承槛)的客厅,经常高朋满座,隐地称之为“台湾一半的文坛”。有《国语日报》、《联合报》和《纯文学》月刊和出版社的朋友,在这里也遇到几位早期的女作家,其中我最想多了解的是孟瑶和我始终最佩服的潘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