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森的“自信”作为连系一切的至高存在,辐射出去,将美国文学提升到更高的精神层次。他讲得翔实生动,我更是有备而来,一点一滴全都了解吸收,那宝贵的求知岁月,只有在战时的乐山有过——而如今我成熟冷静,确切知道所求为何,也努力抓住了每一天。当年印大的文学课即使在美国也是一流的水平,我上这些课凝神静气地倾听,尽量记下笔记,常觉五十分钟的课太短。
“十六世纪前的西方文学”全班二十多人,说五种以上不同母语,在如此压力的“灾难”中互相安慰。有一位真正娴熟法、德、拉丁语的俄国同学,被师生羡称为“怪胎”(monster)的大胡子竟然问那刚从哈佛拿了文学博士的教师GrosLouis,英国更上的阿尔弗雷德国王(KingAlfred)是谁?那简直和问中国人秦始皇是谁一样丢脸,旁边来自各邦国的同学几乎快把他推到椅子下面去了。
这些课最可贵的不仅是上课言谈所得,尚有参考用书书单,少则数页,多者竟达八十页。这些参考书单,是我回台湾后最有益处的指导;尤其“西方文学的背景与发展”一课是全院必修,教授是英文系大牌,一刷白色的胡子,给人很大的安全感。他那满座的演讲课在很大的教室,三个月间为我搭建了一个心智书架,教我把零散放置的知识和思想放在整体发展的脉络上,不再散失,日后读书,寻得来龙去脉,也启发我一生爱好研究史诗和乌托邦文学的路径。先识得源头,再往前行。
在五月二十日学期结束之前,我没日没夜地在那小打字机上赶出了三篇报告,参加了一场考试后,回到宿舍立即倒床大睡,昏天黑地睡到午夜醒来,窗外竟是皓月当空,想到《红楼梦》中,宝玉醒来所见当是同一个月亮。我这个现代女子,背负着离开家庭的罪恶感,在异国校园的一隅斗室,真不知如何在此红尘自适!起身在泪水中写了一信给父母亲,叙此悲情(当时父母已年近七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