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声。她那热好像不小呢!"姚妈道?噢。您再坐一会儿吧?等我们老爷回来了,让汽车送您回去吧?"家茵道:"不用了,我先走了。"她今天回家特别早,可是一直等到晚上,她父亲也没来,猜着他大约因为拿到了点钱,就又杳如黄鹤了。
当晚夏家请了医生,宗豫打发车夫去买药。他在小孩房里踱来踱去,人影幢幢,孩子脸上通红,迷迷糊糊嘴里不知在那里说些什么。他突然有一种不可理喻的恐怖,仿佛她说的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语言。他伏在毯子上,凑到她枕边去凝神听着。原来小蛮在那里喃喃说了一遍又一遍:"先生!先生!唔……先生你别走!"宗豫一听,心里先是重重跳了一下,倒仿佛是自己的心事被人道破了似的。他伏在她床上一动也没动,背着灯,他脸上露了一种复杂柔情,可是简直像洗濯伤口的水,虽是涓涓的细流,也痛苦的。他把眼睛眨了一眨,然后很慢很慢地微笑了。家茵的房里现在点上了灯。她刚到客房公用的浴室里洗了些东西,拿到自己房间里来晾着。两双袜子分别挂在椅背上,手绢子贴到玻璃窗上,一条绸花白累丝手帕,一条粉红的上面有蓝水的痕子,一条雪青,窗格子上都贴满了,就等于放下了帘子,留住了她屋子的气氛。手帕湿淋淋的,玻璃上流下水来,又有点像"雨打梨花深闭门"。无论如何她没想到这时还有人来看她。
她听见敲门,一开门便吃了一惊,道?咦?夏先生!"宗豫道:"冒昧得很!"家茵起初很慌张,说:"请进来,请坐罢。"然后马上想到小蛮的病,也来不及张罗客人了,就问:"不知道夏先生回去过没有?刚才我走的时候,小蛮有点儿不舒服,我正在这儿不很放心的。"宗豫道:"我正是为这事情来。"家茵又是一惊,道:"噢——请大夫看了没有?"宗像道:"大夫刚来看过。他说要紧是不要紧的。可是得特别当心,要不然怕变伤寒。"家茵轻轻地道:"嗳呀,那倒是要留神的。"宗豫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