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杯啤酒?”那妇人道:“谁有空跟他歪缠?”
睨儿听她声气不对,连忙收起笑容,接过她手里的小藤箱,低声道:“可该累着了!回来得倒早!”那妇人回头看汽车已经驶开了,便向地上重重地啐了一口,骂道:“去便去了,你可别再回来!我们是完了!”睨儿看她是真动了大气,便不敢再插嘴。那妇人瞅了睨儿一眼,先是不屑对她诉苦的神气,自己发了一会愣,然后鼻子里酸酸地笑了一声道:“睨儿你听听,巴巴的一大早请我到海边去,原来是借我做幌子呢。他要约玛琳赵,她们广东人家规矩严,怕她父亲不答应,有了长辈在场监督,赵家的千金就有了护身符。他打的这种主意,亏他对我说得出口!”睨儿忙不迭跌脚叹息,骂姓乔的该死。那妇人且不理会她,透过一口气来接下去说道:“我替人拉拢是常事,姓乔的你不该不把话说明白了,作弄老娘。老娘眼睛里瞧过的人就多了,人人眼睛里有了我就不能有第二个人。唱戏唱到私订终身后花园,反正轮不到我去扮奶妈!吃酒,我不惯做陪客!姓乔的你这小杂种,你爸爸巴结英国人弄了个爵士衔,你妈可是来历不明的葡萄牙婊子,澳门摇摊场子上数筹码的。你这猴儿崽子,胆大包天,到老娘面前捣起鬼来了!”一面数落着,把面纱一掀,掀到帽子后头去,移步上阶。
薇龙这才看见她的脸,毕竟上了几岁年纪,白腻中略透青苍,嘴唇上一抹紫黑色的胭脂,是这一季巴黎新拟的“桑子红”。薇龙却认识那一双似睡非睡的眼睛,父亲的照相簿里珍藏着一张泛了黄的“全家福”照片,里面便有这双眼睛。美人老去了,眼睛却没老。薇龙心里一震,脸上不由热辣辣起来。再听睨儿跟在姑母后面问道:“乔家那小子再俏皮也俏皮不过您。难道您真陪他去把赵姑娘接了出来不成?”那妇人这才眉飞色舞起来,道:“我不见得那么傻!他在汽车上一提议,我就说:”好吧,去接她,但是三个人怪僵的,你再去找一个人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