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能不有点私心杂念啊。
两个人心里稍定,老头把地上的碎杯子收拾了,急着去重新泡一杯茶。孩子妈屁股沾了一半椅子,小心翼翼地坐着,满口地颂我宽宏大量,大城市出来眼界宽,等确认了我来自上海之后,又说上海好,上海货好,上海人好。老天,我多少年在外面没听人夸过上海人好了……
她是在等我开口呢。我这苦主上门,口口声声不计较她们娃儿干的歹毒事情,不就是为了求点什么来的吗,否则我来干嘛?她不能先提啊,先提就弱了,被我狮子大开口,怎生受得起,所以在这儿先用好言好语来堵我的嘴呢。
我笑笑,我却不是为了这种事情来的,有什么开不了口。
“其实,我今天来,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啊?”妇人松了口气,却又有些诧异。
“一九九二年,精神病院关掉之前,你是不是在里面搞清洁卫生?”
“是啊,你……你要问的是这精神病院的事?”她又换了一种不安的神情。这种不安不是因为心里藏着什么怕被发现的秘密,而是对某种恐怖事物的畏惧。
老头把茶端到我面前,她用略低的声音说:“爸,记者……是来问医院的事儿的。”
老头原本脸上堆着笑,一下子僵住了。
“那个鬼地方?太邪了,那可真是个鬼地方啊。”他喃喃道。
“我知道,十几年前,那儿死了四十多个人,都是自杀的。你们一家人,当时都在里面工作吧。”
“是啊,我,我男人,还有爸,都在里面做活。”女人说:“那个时候都想,一医院的人都死光了,我们能活下来,真真是运气。没想到落到我儿子头上,他肯定是中了邪呀,否则怎能干得出这种事情。”
“是挺邪的,”我顺着她的话说:“你们当时在医院里面,应该对那些医生护士和病人,比较熟悉了解的吧。”